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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書》雙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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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號.第30卷.第6期.總第180期
沒有失去的禮物
字海中尋見雲上太陽
方華



抬頭看見層層密雲
  口罩鋪天蓋地,似天上的烏雲,壓在口鼻上,也壓在心上,日復日,月復月,似是沒完沒了。我們呼吸短促,思想也不時短路。環顧周圍,抑鬱是那麼樣普遍,希望就如肥皂泡,閃爍生輝,卻瞬間破滅。

  三年,在病毒與人力的播弄下,我們如走在漫長隧道中,似看見前面有光,卻未走到光中。怎樣繼續向前呢?卻原來無論是暗夜無星,是寂靜肅然,總有一扇窗,通往無垠之處。心靈的波動,穿越時間空間,等待共振的波段相遇。

  有人融入音樂的妙境,有人迷醉藝術的浩瀚天地,我卻是從文學的片羽,拾掇得信念與希望。

看說書人講故事
  不出門的日子,不能出門的日子,就在家中看說書人講故事。講故事這回事,地久天長,今日喋喋不休的一眾,也是在講故事,至於講得好不好,可是天壤之別。講得好的故事——通常是文學小說,或迴腸盪氣,撫慰心靈;或衝擊思想,拷問心靈;以致簡單地引人入勝,也足以忘憂。

  最近讀董啟章去年出版的作品《香港字:遲到一百五十年的情書》,重又點燃內心的火——愛字。作者在書腰上寫道︰「這是一個愛情故事,一個愛人、愛字、愛香港的故事,也是一本讓我寫到流淚的書。」「愛人、愛字、愛香港」,對一個如處幽篁不見天的人來說,就如流光閃電,照見內心。

  活字印刷,由西方傳教士引入中國。筆者在學期間學生的刊物,還是活字排版製作的。由此與出版印刷打了半世紀交道,從檢字嵌版油墨印刷,到攝影植字貼稿製柯式版,到今天電腦輸入電腦軟件排版直接印製,踵事增華一日千里,自己也和印刷及字體打了半世紀的變幻球,須不停學習才趕得上。現在藉小說回頭看源頭活字「香港字」的故事,心靈震撼,情難自已,因為文字正是一生所愛所繫。「香港字」的由來,與馬禮遜、米憐、台約爾等初代來華宣教士有關,這些人的名字行誼,雖然今天的基督徒很多都不甚了了,但是稍涉獵中國近代史,或是基督教在華發展史,又或宣教史,都不會對他們陌生。我不知道作者董啟章先生是否信徒,但在他筆下的這一批獻身中華的倫敦傳道會宣教士,栩栩如生,從文化角度觀照,突然感受到他們的血肉之痛,不再是宣教史中那種扁平面貌。先賢的不畏艱辛、簡簡單單持守信念,如此鮮明。爝火不息,穿越世紀,撥開此刻的雲遮霧罩。

看天上是另一派景色
  除了時人的作品,也有古人的作品,令人擦亮眼睛,重拾信念。大半年前我以文學角度重讀《啟示錄》,真正別有趣味。

  《啟示錄》眾所周知是天啟文學,是上天的啟示,以文學方式寫出。曾有一段時間,坊間湧現大量甚麼甚麼密碼的書籍,有翻譯的,也有見風仿作的。表面上是密碼解謎,其實也是講離奇的故事。人喜歡故事以外,也喜歡各種陰謀論、祕辛,人渴望掌握宇宙世界未來自己他人,從來如此。因此讀《啟示錄》,也有大量解謎、密碼的講解,把人搞得很累。當然有人讀得津津有味,我卻因此索然,愈讀愈糊塗。

  《啟示錄》畢竟是文學寫作,信主的人看到天啟,一般人也可以欣賞其象徵之繁多,鋪排之緊密,主旨的獨特;正如《約伯記》可以是文學院的一門課,《啟示錄》也可以作文學賞析。

  我不是要在此分析討論,而是分享一種豁然開朗,這種感悟,也沒有甚麼獨特之處,古今中外,十分普遍。正如人生許多尋常道理,一個人即或聽過百千遍,而就在困窘之時,才突然擊中心竅而已。《啟示錄》富於象徵,是直接對感官和心靈說話,書內有很多個「聽見」,聽見之後就會「看見」。地上有地上的聲音︰威嚇、哭號、獰笑、呻吟;有地上的景象︰買賣興盛、麻木不仁、謊言充斥、醉生夢死;天上有天上的聲音︰威嚴、洪亮、申訴、審判;有天上的景象︰爭戰、勝利、凱旋、受苦、忍耐。我就像宮崎駿動畫《風之谷》中的勇敢少女,駕駛着滑翔機,穿過恐怖的腐海,來到海風吹拂有綠野樹木的小王國;又或是現代的旅客,乘搭大型飛機,穿過從地面看不透的黑雲層,來到兩萬呎高空,下面是遍灑金光的白色雲海,然後是雲上的太陽,燦爛奪目,兩者都是真實的存在。如果說黑暗與光明相爭,那是地上的說法;根據天上的揭示,光照的時候,根本沒有黑暗。

看見生活
  如此,我在文字之海暢泳,看見雲上太陽,看見先行者,看見篳路藍縷,看見前路尚遙。在生活怒海旁邊,有文學的沙灘,我在其上如孩童隨興堆掘,樂此不疲,偶或拾貝有得,自己珍而重之。

  有甚麼樂趣?生活就有樂趣。
 
(作者是資深編輯、寫作人,也參與設計、出版事務。熱愛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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