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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書雙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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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號.第30卷.第2期.總第176期
社會之傷.教會之傷
痛別離?
黃樹輝



  這兩年,身邊總有親友或教會肢體有聲無聲的告別,離港遠赴他鄉定居,移民潮是不爭的事實,也為各人,包括去與留的,帶來情緒影響,特別是因「未知」的焦慮與「離別」的傷心。

焦慮與傷心情緒
  曾有人這樣說過:“We should love, not falling in love”,意思大概是「我們要愛,但不要墮入愛情」。這令我想到,人們想去愛,也想被愛,惟最怕的是當進入一段關係後,難以駕馭那些捉不着的情感經驗,因而產生焦慮感。因將來未知的事是捉不着、掌握不到的。

  另外,我們也懼怕跌入「失去」的傷痛深淵中,這種從離別帶來的傷心感受是已然發生、也可能是我們承受不住的。當一個「尚未發生」而又被令人不安的「焦慮」感拖住我們向未知前路行下去,而另一個「已經發生」的傷痛感卻又常常拉住我們,不讓我們前進,這樣人會被撕裂,難以活在「此時此刻」的安穩當下裏。

  「離別」的恐懼一直困擾人,不少流行曲甚至電影故事,都嘗試浪漫化甚至轟轟烈烈地描繪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情景通常在機場這滿載離合的地方發生。放眼現實生活中,近兩年的移民潮,也同樣勾起人們不少難以掌握的「焦慮」,並同時將這似曾相識的「傷心」情景,寫入各人的人生故事裏。

摒棄二元思維
  慣於以理性解決問題的人,最簡單就是用一個相對容易掌控的二選其一方案,即「對」與「錯」的二元法來處理離別的煩惱。因我們可簡單地用「對」與「錯」來區分關係,愛我就留下,不想與我活下去就離去吧!但答案真的這樣簡單嗎?

  記得創世記中那棵「分辨善惡」樹嗎?原來人離開神後,人所建立的知識都在「善」與「惡」即「對」或「錯」的二元根本上。「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都看為正;惟有耶和華衡量人心。」(箴二十一2)可惜當人離棄神後,人着眼的是自己赤身露體的「羞恥」感,羞恥背後的意思是「我是一個錯誤」。諷刺的是,神每次完成祂的創造,都看為「好」。神是「愛」,所以神衡量人的「心」,而不是「對」或「錯」,所以人要用「心靈(Spirit)和誠實(Truth)」(參約四24)敬拜神。要明白怎樣處理「離別」的焦慮及傷痛,人必須回到三位一體的神並人的關係中,因神本身就是一段「三一」關係。這關係上,並無謊言(參多一2),只有「心靈誠實」在其中。

連結方得安穩勇氣
  簡單來說,情緒是神給人的禮物,它可被視為一種信息,沒有對錯、也不會說謊、並坦承說出我們與所愛並重視的人之間的關係和距離。據研究依附關係的學者觀察,當與「重視我們」的人得到連結時,人會感到「喜悅」甚至「驚訝」,這也為人帶來「連結」、「專注」的能力並「內在的安穩」,這給予人勇氣去探索未知的世界。當此關係失聯時,人會傷心、焦慮、羞恥甚至嬲怒。就如一個爬行的嬰兒在母親看顧下,會勇敢爬到更遠處去探索未知的領域;因他被愛的經驗指出,在經歷困難不安時,母親會安撫他。相反,得不到安撫的嬰孩會變得焦慮,且沒勇氣探索新領域。如能接納自己脆弱感受並真誠地將其無遮無掩地向重視我們的人說出,就有可能感動對方毫不保留地去面對我們。因面對脆弱而又真誠的人,不需任何防衛。

  若「離開的人」被重視自己的人諒解、接納且不質問,他們對未知前路的焦慮便能得到安撫,且會更勇敢去探索新領域。同樣,當「留下的人」繼續受到關懷,也能坦誠表達內心對「離開的人」那種掛念並傷痛,且接納這痛源於懼怕失去這段關係時,倘若「離開的人」也能給予接納並持續支持時,那麼「留下的人」會更有勇氣面對沒有對方在身邊的未知領域。

  聖經中有不少這樣的例子,亞伯拉罕因得着上帝肯定,便有勇氣離開本族本鄉本民去探索那未得之地(參創十二1);摩西亦能離開安穩生活,為自己的民爭取出埃及的機會,並單獨走入未知的黑暗裏與神建立密切關係(參出二十21)。耶穌基督因為愛上帝(參約十四31),留在世上完成父上帝交予祂對人類救贖的使命。父上帝也公開向世人肯定耶穌基督是其愛子(參太十七5),以致耶穌得着能力愛世人到底,這一切都是源於真誠流露的關係。

坦誠與接納脆弱
  對教會而言,神透過地上的教會把祂對世人的愛顯明,在這不能參透的年代,我們首要任務是讓世人經歷由神而來的安撫並建立內在的安穩,以致人可勇敢去愛神並探索未知的未來。這份安穩源於人被神接納、被愛、被理解及被肯定等。被神所愛的耶穌基督同樣透過一個脆弱嬰孩並柔和謙卑的代罪羔羊形象來到世界,去尋找及拯救失喪的人。當人能將脆弱一面坦誠向所愛的人表明,並能透露內在恐懼和需要,且得着愛的回應時,這份安穩經驗便能擴闊我們的容納之窗,去接納自己的不足並謙卑下來與神和人同行,且得力面對「離別」的恐懼和痛。愛本來就是藉脆弱與坦誠建立的,或許今天教會要學習教導人接納脆弱,人就能坦誠去愛並探索未知的將來。“To love is to be vulnerable.”——魯益師。
 
(作者是資深社工及心連心事工義務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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